一

毛泽东第一次上北京是25岁。1979年，我也是25岁，11月底，我也决定上北京。

当时，我刚写好一部中篇小说《追求》。写小说时，因为没稿纸，第一稿是写在一本旧杂志的边沿和内文的行与行中间。

上北京，没钱。想的是只要到了北京，小说让编辑们看了，就会对我格外器重，就会给我稿费，我不但在首都，可以吃好、喝好、玩好，走到哪里人们也迎送，而且还可以衣锦还乡。有首现在看了忍俊不禁的小诗足以说明当时的狂妄无知：“《追求》小说写成功，浩歌一曲上北京；九州闻名不骄傲，永留明镜鉴后人。”

记不得是怎样到了县城。在县城碰到一辆军用卡车，载着几名士兵，车刚启动，我对士兵们说：“让我搭搭车吧，我哥哥也在部队上的。”

“找你哥哥去。”

车扬长而去。

坐了二十里马车，到清城才坐上市郊的车（比长途便宜），到了阳泉，去机厂找见大哥。大哥给了5元钱，并和我一起到火车站买票。从阳泉到北京的票价是6.5元。5元钱自然不够，我让大哥先买到丰台的票。大哥攥着那5元钱，迟迟买不上票，我走过去狠狠地问大哥拿过钱，很快挤到售票口买出来了。我当时只是恨大哥没出息，拿上钱很快买不上票（决没有嫌大哥给的钱少，他就那本事，我也就没奢望过）。其实后来想起，不是大哥没出息买不上票，是他羞得不好意思往前买票。本来5元钱连一程路费也不够，弟弟到北京后怎样“在”呢？他也许是谋盘这些，才踟蹰不前的。

火车下午六点钟从阳泉开，车上旅客不少。到了吃晚饭时候，一位左权女同志，四十多岁，给了我5角钱还有两个饼子，还说欢迎我到北京以后住到她家，然后送稿做什么的：她在首钢上班。女同志胖胖的，慈眉善目，看见就是个忠厚的人。但我得了人家好处，不好意思还跟人家在一个车厢坐，我就倒到前两个车厢坐下。其实心里很想跟这位好心师傅在一块。后来，我一见左权人，就觉左权人忠厚善良。人在最困难时候，留下的印象可能终身都不会改变，终身都受它的影响。

火车路过丰台，到了永定门车站，没遇上查票。我心想闯过这一关了。出站口，检票员很仔细地看着每一位旅客的车票。紧挨检票员背后，有补票口。我赶紧从队伍里撤出来到了补票口。补票需要一块六角钱，我身上全部搜出来总共一块五角钱。我问在我后面同是补票的一位高个子瘦瘦的同志张口要1角钱。他看了我—眼，没拒绝，总算顺利出站！       

            …………

〉〉更多详细内容请看《娘子关》2013第5期（总第161期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