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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天傍晚,他的短信终于来了:到了,就在门口。我丢了手机,在房间里踱步,耳朵警觉地竖起。过了一会儿,敲门声响起。响了三下。他站在门外,黑了,也胖了,皮肤变粗糙了。 一进门,他便从我身边绕过,走到我前面去了。我把脑海里的他与眼前的他快速做了对比。 “认不出来了吧?”他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,那声音在耳边适时响起,让我微微一颤。 只一转身,他便敏捷地找到自己在这个房间的位子,背部倚着那张与电视机柜成四十五度角的长桌,双臂交叉,抱在胸前,看着我。他没有坐在那把唯一的椅子上,也没有坐到我的床上。 我也站着,站在床的一侧,正好与他相对。我们隔着两米左右的距离,这个距离大概是初次见面的人所适合保持的吧。 “你来好几天了吧?”他微笑着明知故问道,“本来早就来了,临走又接了趟活儿,被耽搁了。”他笑嘻嘻地和我说话,好像我们昨天晚上才分开,熟络得很。 没事啊,你忙呗,我微笑着,右手在耳后无意识地挠了挠,并在那里停留数秒钟。沉默继续了一会儿。他好似在打量这个房间,从床、椅凳、茶几,慢慢看过去,最后目光停在那盏落地台灯上——有什么好看的,哪家旅店不是这个摆设——他慢慢笑着,尴尬地笑,随时可终止,又不知该如何终止。我的难过一点点浮现,像泡开的茶叶末。 口渴了吧,我去烧点水,我飞快说道,朝卫生间走去。 水,下午刚烧过,还是温的,可这会儿,能重新拥有一段等水开的时间是多么必要啊。我捧着水壶来到卫生间,在水槽里把温水倒掉,注入冷水。当注水的时候,我在镜子里快速打量了一眼自己。水很快注满了,太满了,不得不倒掉一点。当我捧着水壶从卫生间里出来,他已经坐在那把唯一的椅子上了。我没有看他的脸,可我知道他已经坐下了。 他穿着一双黑色运动鞋,橘色的鞋带,那种款式是我所陌生的。我不由多看了那鞋子几眼,心想这是他喜欢的东西,可好看在哪里呢? 电热水壶发出轰轰声,有一种极其强烈的时间的流逝感。在这响声中,我告诉他这附近有座废城,可以去拍些照片。 我知道的,他点了点头。 看那表情,他并不知道太多。或许,只是听说而已,并没有去过。 你以前不是喜欢拍照吗?我想起当年为了拍第一缕世纪曙光,他专程去了那个叫石塘的小镇。那张最后的明信片,就是从那里寄出。 他似乎也想到了那件事,明信片,石塘古镇。他神情漠然,低声说,好久不拍了,没时间拍呢。 时间总是有的吧,我嘟囔道,并不太认可他的说法。 也许吧,可真的忙,他又笑了笑,好像除了笑,其他的表情都被磨灭了。 ………… 〉〉更多详细内容请看《娘子关》2015第6期(总第176期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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